羽禾和你

《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美丽》高中趣事回忆向

大致情节:高中桑延陪霜降看医生遇到的尴尬事

全文6.3k➕,一次性发完~

时隔一年,继番外《苦梦》后的再一次回归~我爱大家!

  

  (一)自习

        南芜一中的晚自习没有老师看守。冬夜里的教室温暖安静,一声“阿嚏”在对比下显得尤为明显。此时此刻,讲台上的纪律委员也只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迅速埋头继续投入题海战术。苏浩安盯了一眼讲台,做贼一样快速转过身,悄悄问了一句。

  

  “我说温女神,你还好吧?今天你都打了无数个喷嚏了。”

  

  温以凡正把用过的纸巾扔进书桌旁的垃圾袋里,她抬起眼皮,尽力强撑着,微笑道,“没事儿。就是有点感冒。”

  

  “呵。”

  温以凡:“……”

  

  听着女神的同桌冷不丁冒出来的那个字,苏浩安刚想骂桑延怎么没有一点儿高中生应有的态度,却撞见他不带笑意的脸和温以凡通红的鼻尖,瞬间讪讪的把即将吐出来的句子堵在了嘴边。

  

  温以凡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真的就是感…咳…咳…冒……”音量却因为莫名的心虚而越来越小。她瞟了瞟旁边的大少爷,只见桑延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却睨向她,温以凡快速低下头。一双温热的手掌贴向了她的额头,在片刻愣怔中,桑延刻意压低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的声音涌入她的耳朵,如同刮搔耳膜。

  

  “温霜降,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

  

  温以凡心里默默发誓,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发烧了,还单纯以为是教室里没开窗加上空调暖气太足了让她有些热和闷的缘故。

  

  听到“发烧”两个字,苏浩安又转过身来。他双手抓着椅背,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看温以凡,又看看桑延,不可思议道,“不是吧温女神,你多大了?发烧了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啊?”音量因为震惊而控制不住的加大,周围的一圈同学因为他,都往这边看来。

  

  台上的纪律委员抽了抽嘴角,有些忍无可忍了。先前苏浩安转身说话,她视而不见。现在又转过去,甚至影响到了周围同学!严钰猛地站起身,语速又急又快。

  

  “苏浩安我再看见你转过去说话一次,你今晚放学后就陪着徐老师在办公室改卷子吧!”

  

  苏浩安如临大敌,马上转回去,一脸陪笑,“谄媚”道:“得,严姐您大人有大量,我闭嘴。我马上闭嘴。嘿嘿。”

  

  教室又回归平静,仿佛刚才的闹剧只如一片树叶掠过平静湖面泛起的圈圈涟漪那样,慢慢消散。

  

  坐在最后一排的同桌二人组也霎时间没再说话。温以凡拿着笔,白色地草稿纸上已经写出了需要演算的式子。她沉默地抿抿嘴,脑子里却被疑问占据:为什么感觉刚才桑延好像有点生气?

  

  正想着,耳畔传来他有些不可抑制般低哑的声音,“等下放学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关心的语调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鼻息中的温暖气流微弱的拂过她的耳廓,让她不自觉有些发麻,下意识的话便脱口而出。

  

  “真的不用,我去药店随便买点药就好了。”沙哑的语调有些急切。去医院看病肯定比药店买药贵得多,她手里已经没多少零花钱了,如果去医院看病,绝对撑不到这个月末。

  

  她真的真的不想向车雁琴伸手要钱。

  

  旁边的少年安静下来没再说话,温以凡却明显感觉到桑延潭水一般深邃的眼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她难耐,让她沉闷,却只能沉默。后半截的晚自习俩人都没再说话,温以凡不停的推算导数,划掉的式子却越来越多,笔尖因有些用力甚至戳破纸膜。她不知道心底隐隐泛起的难过是因为什么?

  

  是迫于现实缺钱去医院看病的委屈还是因为关心被拒后少年的沉默?

  

  鼻子的堵塞、脑袋的昏痛让她有些发懵。她想,等下放学后得快点去药店,不然关门了怎么办?关门了她要去哪里买药?

  

  终于挨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收拾好书包准备出教室,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旁边的桑延。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此时的桑延也收拾好东西了。看他站起来,温以凡有些慌乱,准备出教室,手臂却被身后的人抓住。她惊讶的回头,发现拉着她的正是桑延。他一手拎着书包单背在左肩,对上温以凡惊讶中带着探究的目光,面无表情却又慢条斯理道,“你必须去医院。”说完不等温以凡出声回答,拉着她的手臂便往教室外走去。一路上引来了众多同学暧昧又打量的目光。

  

  想到“桑延温以凡在一起了”的那个绯闻还没过两个月,温以凡有些急,这下好了,更说不清了。

  

  “桑延,桑延,你…咳…咳…你先…咳…放开我。”

  

  桑延停下脚步,回望身后喘气的少女,眉梢轻扬,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落到温以凡眼里,他的眼神就是在说:“你说今天不去医院试试。”

  

  温以凡有些无言,忽然想到高一下学期有段时间为了省钱,早上她选择不吃早饭。被桑延知道后的每天早上来到学校,她的桌子上都有酸奶、包子、蛋糕、面包等,每天几乎都不重样。那时他的借口是吃不完,让她帮忙吃。还“威胁”她说如果她不吃他就扔了。明显是吃准了她怕浪费钱的心理。现在又“强硬”的拉着她去医院看病。温以凡明确的知道,这些所谓的“霸道行径”是面前的少年在这个年纪用尽可能的赤热关心。

  

  她莫名有些哽咽,但“缺钱”的原因抵在唇齿间就是难堪的说不出来。二人就这么僵持着,桑延望着温以凡低下的头,明明什么也没说,桑延却强烈的感受到了她的难过。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他眼睫微动,再次开口的声音却是温柔无比。

  

  “温霜降。”

  “听我的好不好,我们去医院看病吧。发烧拖不得,更何况你喉咙也哑了。下周有月考你忘啦?你这个样子怎么好好复习好好考试呢?你不是说下次月考你想检验一下之前的补习效果吗?”

  

  温以凡物理和化学都不好,上次月考后班主任就把她叫进办公室,让她有空多找这两科目成绩优异的同学问问,让他们给补补习。双方还订了目标,说好下次月考物理和化学各要进步20分。为了学好这两个科目,平时桑延也没少帮她。听了桑延的话,温以凡此刻的内心矛盾又焦灼。

  

  她的动摇被桑延看在眼里,桑延借力打力,进一步哄她,“你就安心看医生,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我来想办法,好吗?”他的眼神真诚又温醇,温以凡莫名的安心下来,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二)看病

  “师傅,麻烦到市医院,谢谢。”

  

  出租车稳稳地向市中心开去。车窗外霓虹灯闪过,桑延拨通了电话。

  

  “喂,妈。我有点事儿,今晚要晚点回来。”

  “行,我知道。不会太晚的。”

  “哎,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挂了。”

  

  看着温以凡微闭地双目,桑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温霜降,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温以凡的头晕乎乎的,听到桑延的话,她也难受的没睁眼,只是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不用。后面又低喃的补了一句,“他们都不怎么管我的。”桑延愣了愣,没再说话。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医院大门,两个人下了车。桑延带温以凡挂的是急诊号,所幸人不多,在候诊区没等几分钟,显示屏上便出现了温以凡的名字,两个人迅速进了诊室。

  

  关上门,室内一片安静。

  

  “温以凡是吧?” 象征性的询问名字,医生没抬头。镜片反光能够看到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患者名字。之后便开始询问症状。

  

  “就是喉咙痛,然后流鼻涕,鼻塞。”温以凡一五一十的说。

  “头痛吗?发烧没有?”

  温以凡点点头,“可能有点发烧。”

  医生拿出体温枪。

  “38.9度,有点高噢。你把上衣脱下来,我用听诊器听一下。”温以凡照做。

  

  一番诊断后,医生用手指抬了抬眼镜框,开始在电脑上给温以凡写处方。

  

  “病毒性感冒。多喝热水,少说话,忌辛辣食物。”

  “嗯。”温以凡乖乖答道。

  “还有就是不能再着凉了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能只爱风度不要温度。”

  温以凡:“好的……”

  

  室内又一片沉寂,只听得电脑键盘的敲击声

  “对了,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医生问到。

  

  温以凡愣了愣神,想到身后的桑延,耳朵瞬间热起来,但还是镇定的拿出手机,“医生您稍等,我看一下日期记录。”

  

  看到备忘录上的数字,温以凡吞了口唾沫。“上次时间是10月11号……”

  

  于是,温以凡和桑延成功看到了医生脸上的表情由平静转变为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怀孕了?”他严肃的问道。医学知识让他下意识判断。

  温以凡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没有。”

  

  医生看了看面前穿着校服的温以凡和桑延,目光有些耐人寻味。落在温以凡眼中就是赤裸裸的不相信。桑延看懂了那个眼神,顿时倍感无语。

  

  “我觉得你应该是怀孕了。”看过太多的社会新闻事件,他暂时无法相信眼前少女的话。

  “我真的没有怀孕……”温以凡有些着急和无奈。

  “你不可以骗我哈小姑娘,首先我要强调一点就是,我给你用的药,里面的成分对小朋友都是有伤害的。万一你骗了我,出了事……”

  

  温以凡有些崩溃,更多的是尴尬。虽然说怀孕的征兆就是不来生理期,但也不等于她暂时没来生理期就是怀孕了吧?!

  

  “我没有必要骗你啊医生……我…一直就是月经……嗯…不是很准。几年了一直都这样……”温以凡快哭了,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手扶上她的肩膀。

  

  “医生,请您相信她。我俩都是高中生,平时课业很多,这次她生病我们都是晚自习下课才赶过来看病的,没有必要在这事儿上骗您吧?而且,她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作儿戏。”

  

  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诊室扩散,医生愣了愣,也有点不好意思,有点着急的解释道,“我不是怀疑小姑娘说谎,本职工作要求我要事先说明清楚。因为用药前我们都会建议患者做尿检,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你们都知道,医院每一条规定的背后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他接着认真温和的说:“小姑娘,既然你坚持你的陈述,而且你自己也说,这么多年月经不调,那就麻烦你在处方单上签个字吧。”温以凡松了口气,连忙答应,拿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打印机里传出滋滋的打印声,医生把处方单递给温以凡,“你们拿着单子先去一楼左侧缴费,再去右侧拿药。”

  “还有,你感冒好了以后,去看看妇科。建议看中医多调理一下,小姑娘别把月经不调不当回事儿哈。”

  “谢谢医生。”两人道谢后迅速离开。下楼的时候,温以凡还觉得有些尴尬,桑延倒不觉得有什么,但看温以凡沉默着不说话,他也由着她去了。

  

  到了一楼大厅,桑延看着缴费处和药房长长的队伍,突然说到,“你去药房排队,我去缴费处排队,节省时间。”温以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可是……听我的,快去排队,完了早点送你回家。”说着推了推温以凡的肩膀。温以凡拗不过他,只得往药房走去。

  

  “一共119元。”

  付了药费后,桑延往药房走去,见温以凡前面还有一个人,于是挑眉打趣道,“看到没有温霜降,这不都刚刚好么?”

  温以凡“……”

  那你还真是神机妙算。

  

  (三)回家

  走出医院大门,桑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四十。医院门口没有出租车,于是两个人准备走到十字街口再打车。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少年人并排走着。湿润的路面铺着干枯的枫叶,深夜下的街头少了白昼的喧嚣,只剩下稀碎的哒哒脚步声。

  

  “那个……”温以凡迟疑着犹豫着,还是问出来。

  “药费是多少啊?”

  “69。”桑延答道,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这么便宜?!”温以凡有些不敢相信。她已经做好了药费上百的准备。听出了温以凡话里的怀疑,桑延侧过头看她,突然笑出声,“我说温霜降,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一大老爷们儿还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绅士吧。”

  也对。温以凡点点头。

  “那……我下个月月初给你行吗?”她咬着嘴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行啊。”桑延语气随意,让她顿时松了口气。桑延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温霜降,我看着像收高利贷的么?你刚刚那什么反应?我怎么看你紧张兮兮的?”

  

  怕你算我利息……温以凡腹诽。

  “没有啊,你看错了。”温以凡波澜不惊。

  桑延:“……”

  

  蓉安路很长,从医院出来到十字街头差不多有五六百米。街头的红绿灯还很模糊,上一个话题结束没一分钟,桑延突然想到什么,咳嗽两声,犹豫着还是开口说道,“那什么,医生说你生理期的事儿,你还是要给你妈妈或者大伯母说一声,最好抽空让他们带你去检查检查,吃点药调理一下。你每次来都痛那么厉害也不是个事儿。”在桑延的印象里,温以凡痛经还挺严重,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课间操体育课统统请假,甚至有一次直接请假回家了。

  

  温以凡的脸顿时有些发红,嗫嚅着嗯了声。但在桑延眼中就是敷衍的态度。他停下脚步,温以凡见状也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望着他,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呆呆地模样让桑延心头软成一片。

  

  “温霜降,刚才我在诊室里还给你说好话呢。但我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当作儿戏。”桑延轻声说着,但语气却十分认真,这让见惯了他吊儿郎当样子的温以凡有些愣怔。

  

  “你的身体很爱你,同样的它也需要你去爱它。”桑延继续说着。这句话像寺庙中古钟被撞一样发出低沉浑厚的声音,让温以凡脑子发懵,几乎是一瞬间,她想到了温良哲,她去世几年的父亲。脑子里走马灯一样,一会儿是爸爸曾经温柔的笑着说:“我们霜降呀,是女孩子,不能碰凉水。”一会儿是爸爸卧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霜降,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爸爸只希望你身体健康,一生平安。”

  

  不知不觉,视线之处一片模糊。桑延慌了神,有些语无伦次,这是他第二次看温以凡哭。第一次是在知道她不能跳舞的时候。于是连忙捧住温以凡的脸,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泪,动作十分青涩。“我没其他意思,哎别别别,我的祖宗。别哭了……”

  

  建立在死别上的青春要如何抚平伤痛?

  

  桑延继续小心翼翼地哄她,“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包括你在内,一定有其他人,对于他们来说,你的身体健康真的很重要。”

  

  我的意思是,你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句暂时不能脱之于口的告白,被少年用拥抱替代。温以凡闭上眼睛,嗅到的是少年身上特有的清冽淡香,感受到的是少年胸腔强有力的震动。她猛然发现,这是在父亲去世后,她第一次获得的有安全感的拥抱。

  

  短暂的拥抱后,温以凡松开了桑延,吸了吸鼻子,“桑延,谢谢你。”因为刚哭过,还带着明显的鼻音。两个人又慢慢往前走。

    

  “温霜降,不要再对我说谢谢了。”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仿佛我们的距离很远。

  

  “诶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了?”少年巧妙转移话题。

  “什么时候?”她仿佛忘了刚才脸红的是自己

  “就是我说你生理……”他的语气带有明显的打趣意味。

  “啊……我好像看到车了,我们快点走。”

  逃避话题。

  

  “温霜降你还说你不是害羞了,这有什么,我一大老爷们儿我都还没……”他故意这么说,她越是害羞,他越是爱逗她。

  

  “啊啊!司机叔叔我们在这儿!在这儿!”她装作没听到,刻意打断他的话,向不远处过来的出租车疯狂招手。

  

  后来分开的那六年,在某次聚会上,温以凡和好友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她抽到过一张牌,“请说出你印象最深的尴尬事件”。十七岁那个夜晚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自习室里让人发晕的热气、诊室里的“自证清白”、少年的拥抱、少女的哭泣,画面一帧一帧闪过,温以凡迟钝的发现,那些她刻意想去遗忘的,以为已经遗忘的,有关于他的一切,其实从未真正忘记,且伴随着每一次如浪潮般的想起而更加记忆深刻。

  

  她在一众期待的视线中微笑,选择自罚三杯。烈酒入喉,舌尖是散不去的的苦涩,苦到好像心也跟着苦起来。众人失望的目光她毫不在意,那些和他有关的记忆,是她不敢提起的美丽。如果时光最后给予她的结局是相忘于人海,那么,那些他们共同拥有的过去,她一丝一毫都不愿宣之于众作为谈资。

  

  灯光将酒折射出各种颜色。朦胧中,温以凡想,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晚的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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